台灣女性的勇敢與智慧──劉秀華學姐
文/邵詩媛,75級(採訪整理)
劉秀華,生於1921年,是台南望族劉家劉瑞山先生的五女,楊基銓先生之妻,現年高齡96歲,為國際基金會董事長,終身關懷台灣民主運動與國際地位、為台灣發聲。
劉秀華學姐1938年,畢業於台南女中前身台南第一高等女學校,爾後並於1941年畢業於日本女子大學家政學部,1942年6月取得師範學校、中學校、高等女學校教員資格。據統計,1921年至1937年,共有1113名日籍女學生自一高女校畢業,台籍女學生僅有53人。換言之,台籍女性必須經過艱苦的升學競爭與家庭經濟條件的配合,才能獲得接受中等教育的機會,而劉秀華學姐與目前居住台南的張玉琴學姐、居住台中的李秋月學姐等,是極少數能見證一高女歷史的學姐之一。她們對於母校的熱愛、母校給予她們人生的啟發,是無可比擬的。
2015年12月,校友會由創會會長、二高女畢業的王秀蓮學姐,帶領時任校友會理事長的我等一行人,拜訪高齡94歲的劉秀華學姐。除了感謝她對學校的慷慨捐助,更因為她一生所展現出台灣女性的熱情、勇敢與智慧,是我們後輩們之典範。從國家圖書館數位典藏所保留的秀華學姐高中時清麗脫俗、氣質出眾的照片,到看到雖年事已高,但仍是炯亮明眸、神采奕奕、優雅細緻的本人,仍不禁令人讚嘆!
從典型受日本教育的台灣女性,到一生關懷台灣民主於不墜的新女性,台南女中孕育了甚麼樣的學姐呢?資質優異的秀華學姐告訴我們,她在入學考時,以全校前三名的成績進入了一高女。在當時不成文的慣例下,全校第一名的學生,可以擔任一班的班長;第二名的學生,可以擔任二班的班長;第三名的學生,可以擔任三班的班長。而全校第四名的學生,則可以擔任一班的副班長…,依此類推。秀華學姐是可以擔任班長的,但是,只因為她是台灣人的身分,她喪失了這樣的資格,這對當時年輕的她而言,確實倍覺沮喪。
然而,鬥志與樂觀,並不能從她身上移去。她努力念書,在校始終維持非常優異的成績。終於,在畢業前夕,同學從教務處看到她的畢業成績,告知她將可以在畢業典禮上台領獎。這對學姐而言,是無比的興奮與驕傲!期待又期待,終於在畢業典禮那天…,台上老師唱名領獎同學,台下學姐引頸企盼,然而卻始終聽不到自己的名字。那天回家,學姐失落又傷心地對著鏡子大哭一場。秀華學姐說,那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次痛哭、是她一輩子永遠無法忘懷的痛哭!為什麼台灣人沒有自己的國家?為什麼必須要接受這麼不公平的待遇?
隨著台灣光復,台灣的地位仍然並沒有受到應被公平的對待。學姐勇敢地說出自己的感受,闡述自己的理念與理想,並訴諸文字而不墜,直到高齡九十歲,仍投稿報社社論,文字鏗鏘有力。旅美專欄作家曹長青先生形容她是「頭腦清晰的高壽者」、「奮力傳播理念的勇敢者」,與「強烈主張台灣自身地位的智慧者」。在她高齡90歲所寫的一篇文章中,娓娓道出因反戰而不席失掉教職、甚至生命受到威脅的日本東京大學矢內原忠雄對她的啟發。「這樣的日本國寧可滅亡」。而台灣人民有沒有勇氣,為自己的理想說出真話呢?也許隨著台灣民主的進程、社會的多元包容,每個人對台灣這塊土地有不同的詮釋、主張和期待。但是劉秀華學姐卻是以自身在中學時代一高女的經歷,感受自己的國家認同,而勇敢說真話。她,是勇敢、真誠、而充滿理想的台灣女性,也是我們親愛的一高女學姐。
隨著台南女中百年校慶的到來,秀華學姐表示十分期待,但憂心年事過高體力不足支應。秀華學姐送了台南女中一項彌足珍對的大禮,那就是她的一高女畢業紀念冊及畢業證書。這是目前台南女中所能擁有唯一的一高女畢業紀念冊及畢業證書,被學姐用非常典雅的封套包裝著,就像一高女與秀華學姐的歷史將永遠被台南女中典藏一樣。
作者為陽明醫學院醫管所畢,佳里奇美醫院副院長、前南女校友會理事長首圖說明:劉秀華學姊於一高女時期的畢業證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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