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日本第一位女性文學博士、國立大學女教授》
一切都是偶然!百年南女,淘洗過多少世間女子。偶然在文章中讀到二高女學生莊無嫌,在檔案中看到日本第一位女性文學博士莊司雅子,一路追尋,影響戰後日本幼教,開創日本女性研讀教育,著作曾被翻譯成中文的莊司雅子,和莊無嫌身影合而為一,原來她就是曾經和我們走過同一個校園,曾經和我們同樣吹過台南炙熱夏風,曾經和我們欣賞同一片火紅鳳凰花,我們無緣得見,卻是血脈相承的學姐。
莊司雅子原名莊嫌,生於1909年,嘉義朴子人,家中有十個姐妹,一個兒子,莊嫌排行第四,父親莊玉成是熟讀漢文和四書五經的宿儒,母親不識字,但是很會做生意,開設「朴子製帽會社」經營林投帽、大甲草帽,家業頗大。莊嫌出生後,家中食指浩繁,送人領養,後來又被退回原生家庭,父母將她改名「無嫌」,慢慢養大了她。
出生時的坎坷,並不影響這個小女生的聰穎和好學;她在父親教讀經書啟蒙下,從小就非常好讀書,功課好得不得了,朴子公學校畢業後,考上台南第二高女,1928畢業,是S3第三回畢業生。畢業後,考上總督府公費赴日留學,入奈良高等師範學校教育系,因公費生必須聽從學校安排,被迫改讀家事科。1932年畢業後,回到二高女義務任教3年。
在二高女教書時,她啟蒙很多女學生開拓視野,鼓勵她們出國留學,梁許春菊就是在她鼓勵下赴日求學。莊無嫌的好學也影響了她的妹妹們,八妹莊季春跟著到台南就學,考上二高女,莊季春和十妹莊來富後來也跟著莊無嫌到日本求學。
莊無嫌在二高女任教三年後, 1935年再度赴日考入廣島文理大學教育系,該校原來不肯讓女性攻讀教育學,但是莊無嫌成績優異,校方調查她的身世,認定家世清白,才允許她攻讀教育,這也是日本人第一次讓女性唸教育系,開創日本風氣之先河。
聰穎向學,莊無嫌在廣島文理大學師事長田新教授,畢業後,在研究所研究五年,從助教、講師、副教授一路升遷,1953年以《福祿貝爾研究》論文獲得日本頒發第一位女性文學博士,並且在隔年升任該校教育學系教授,也是日本第一位國立大學女性教授。
莊無嫌拿到博士學位,也有一段曲折的故事,她早就修完學分,但是當時的環境充滿歧視,學校無意頒給學位,直到麥克阿瑟在日本進行改革,赫然發現有位優秀的女性學者,召見她會談,發現她學術研究深厚,英文又極好,委請她代表日本到美國演講她長年專研的主題「福祿貝爾研究」,莊無嫌在美國巡迴演講之後,日本大為轟動,她一回到國內,學校立即頒發博士學位給她。
1945年,改變許多台灣人的命運,也改變許多日本人命運,在廣島任教的莊無嫌,得幸在原爆中倖存,但是學校全毀了,家裡也被燒毀了,完全不留痕跡,親友師長驟離,悲痛莫甚於此;人生又重頭開始,戰後,她將名字改為莊司雅子,選擇永遠待在日本,廣島文理大學改建為廣島大學,她任新制廣島大學教育學部教授、西洋教育史講座主任。1973年從廣島大學退休,應聘終身名譽教授。同年也任聖和女子大學教授,直到1991年。
終身未嫁的莊司雅子在戰後廢墟中領養一個雙親已亡的小女孩,取名莊司安子,陪她度過後半生,她後來研究工作中,因為歷經殘酷的戰爭,更讓她致力於推廣幼兒和平教育工作。
聰穎向學,莊無嫌在廣島文理大學師事長田新教授,畢業後,在研究所研究五年,從助教、講師、副教授一路升遷,1953年以《福祿貝爾研究》論文獲得日本頒發第一位女性文學博士,並且在隔年升任該校教育學系教授,也是日本第一位國立大學女性教授。
莊無嫌拿到博士學位,也有一段曲折的故事,她早就修完學分,但是當時的環境充滿歧視,學校無意頒給學位,直到麥克阿瑟在日本進行改革,赫然發現有位優秀的女性學者,召見她會談,發現她學術研究深厚,英文又極好,委請她代表日本到美國演講她長年專研的主題「福祿貝爾研究」,莊無嫌在美國巡迴演講之後,日本大為轟動,她一回到國內,學校立即頒發博士學位給她。
1945年,改變許多台灣人的命運,也改變許多日本人命運,在廣島任教的莊無嫌,得幸在原爆中倖存,但是學校全毀了,家裡也被燒毀了,完全不留痕跡,親友師長驟離,悲痛莫甚於此;人生又重頭開始,戰後,她將名字改為莊司雅子,選擇永遠待在日本,廣島文理大學改建為廣島大學,她任新制廣島大學教育學部教授、西洋教育史講座主任。1973年從廣島大學退休,應聘終身名譽教授。同年也任聖和女子大學教授,直到1991年。
60歲的莊司雅子,來源:林峻徹先生提供 |
1998年莊司雅子過世,過世前她學術地位在國際間已享有盛名,著作等身,台灣曾翻譯她兩本著作《福祿貝爾「人的教育」入門》(新民幼教1992)和《福祿貝爾 : 生涯與思想》(及幼文化出版社1993),但是許多台灣人並不知道莊司雅子就是台灣人。
莊司雅子日本墓園,來源:林峻徹先生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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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司雅子的後人林峻徹先生,是莊季春的大兒子,目前仍住在朴子。他說60年前有一次母親帶他去參加四姨的同學會,莊司雅子既是二高女校友,也是老師,他記得當時在台南臨海大飯店有一場歡迎會,非常盛大熱烈,讓年幼的他大開眼界。林峻徹年輕時也曾到日本學醫,在廣島和莊司雅子住了兩年,他記憶中的四姨是個溫柔、優雅的女性,經常埋首書堆中,她的住宅則常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造訪。
我們把時序快速轉回現代,莊司雅子離開人世18年後,2016年3月來自日本10位年齡不小的朋友,走訪師祖輩莊司雅子足跡,到朴子尋訪她的故居,3月6日也到台南,走訪中山國中,未找到任何莊司雅子留下的痕跡,他們並不知道歷史更替,當日二高女已成為今日台南女中;只是時間無情流逝,莊司雅子在台門生故舊早已凋零,台南女中也僅留第三回畢業紀念冊上「莊氏無嫌」一張娟秀黑白照片。
二高女畢業紀念冊上的莊無嫌,來源:台南女中資料庫 |
追索這位身影遙遠的學姐,情感波動不已,做台灣人或是日本人?是當時代的悲劇,不知道莊司雅子曾否有身份認同掙扎?在故國鄉土中悵惘?也許埋首研究曾安慰了她的靈魂,無論如何,她是我們永恆學姐。引一段她告別式上的紀念詞遙祭學姐:
在她前三分之一的人生,她被迫做一個日本人,但是在她後三分之二的人生,她出於自己的意志,以最傑出的方式,積極做了日本人。她透過福祿貝爾的和平教育思想,以德行回報邪惡,因為她終生信仰一個愛好和平的日本。
首圖說明:二高女任教時的莊無嫌
首圖來源:林峻徹先生提供
作者為中華日報撰述委員
參考書目:
《福祿貝爾 : 生涯與思想》,莊司雅子著 ; 何芔誼譯,臺北縣 : 及幼文化出版,1993。
《走過兩個時代的臺灣職業婦女訪問紀錄》游鑑明訪問,吳美慧等紀錄,臺北市 :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,1994。
《嘉義縣志》,雷家驥總纂修,嘉義縣 : 嘉義縣政府, 民98
<最高貴的痛苦《廣島札記》和《沖繩札記》中的日本鄉愁>,《受困的思想 : 臺灣重返世界》,吳叡人,新北市 : 衛城出版 : 遠足文化發行, 2016。
<日據時期台灣人赴大陸經驗專號之一>,《口述歷史5》,許雪姬,臺北: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,1994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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