擔任畢典工人的二十三天,是那炎炎夏季裡,最好、最好的日子。
我們報名的初衷單純而類似:覺得自己有能力貢獻所長、渴望把握最後能和同學相處的時光,也因此,在開第一次籌會時,我們或多或少被交付的任務震懾──要生出兩座貼滿海報的售票亭、要做出一個賣叭噗冰的攤販、要架出一條會發光的時光隧道,諸如此類。看著空空如也的活動中心,腦中實在無法建構它一個月後的壯觀景象;然而看著身旁已並肩三年的伙伴,便覺得要實現這般天方夜譚,亦非如此困難。
叭噗冰攤位的細節,來源:台南女中校友會資料庫 |
我們那年的畢業典禮主題是「復新」,即是融合「復古」與「創新」的風格,將禮堂布置成5、60年代的劇院,並且穿插教官和老師充滿台味、復古氣息的歌舞表演。前述攤販、時光隧道、售票亭等大型裝置,皆是幹部們依著此畢典主題,經過悉心規劃、分組,希望我們製作的場地布置;期盼能藉此營造懷舊的氛圍,攜手打造「南女大劇院」的每一項布置與節目,讓參與畢業典禮的各位耳目一新、跳脫傳統畢業典禮嚴肅哀傷的刻板印象。
活動中心後方的復古攤位,來源:台南女中校友會資料庫 |
剛開始動工的幾個日子總是最難熬。沒有冷氣,我們揮汗如雨,偌大的活動中心裡僅有一兩台拚了死命轉動的老電扇,我們期待也不期待他賜予的幾絲恩澤:期待燠熱稍得舒緩,不期待它猛力地擺頭、吹跑那些精心擺設的紙張。學校沒錢開冷氣,開燈總合理吧?很抱歉,預算不足,必須仰賴自然光。我們開始盼望也不盼望每天升起的太陽:陽光普照,我們揮汗趕工;烏雲密布,我們摸黑猜測著,筆刷沾的顏料,究竟是靛色呢還是海軍藍。大考的壓力逼得我們許久未執筆,面對最簡單的50年代海報仿畫,我們竟像初學繪圖的孩子,在純白的圖畫紙上歪歪扭扭地刻著鉛筆線稿,擦了又畫、畫了又擦,端莊有稜角的橡皮擦磨成了一顆顆旺旺小饅頭,委屈地躺臥在活動中心地板上任人踐踏。即使如此,成品還是不盡理想:看著被畫得酷似豬哥亮的李小龍、猶如驚悚片的喜劇電影海報、總是像毛毛蟲般歪扭無法對齊的字……,我們開始質疑自己無法勝任,害怕畢典場佈會毀於每個失控的細節。
俗話說,律己以嚴,待人以寬,這在每個善良而謙遜的創作者身上得到印證。每當覺得自己的作品不完美,應當被焚毀,不能繼續存在世界上殘害世人的眼睛;身旁同伴總會安慰著,我覺得做得很好啊、不過就是點小失誤嘛、哎呀能看就好,直到自己相信。「隨便啦!」變成我們的口頭禪。或許外人費解,明明可以做得更好,怎麼那麼快就放棄?這是我們應該擁有的價值觀嗎?就此,我認為畢典工人經驗帶給我們的,不是隨意散漫的心態,而是對不完美的接納與豁達。身為就讀第一志願的女孩們,總被師長要求追尋課業、活動、人格的完美;然而「完美」總是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獲得。面對有限的時間、精力,若執著於每個小細節的完善,往往無法顧全大局。接納作品的不完美,將進步空間留給接踵而來的創作,方能在成果展現時,細數一路來的成長。
畢典工人的日子飛也似地來到尾聲,活動中心也被妝點得有模有樣,宛若一間大戲院。我們早已習慣被汗水濡濕的衣服,習慣趴臥在不知道被多少雙鞋踩過的地板上小憩,習慣憑直覺作畫、上色,而不囿於感官。我們開始體諒幹部們的辛勞,而非抱怨那些看似無法實現的要求;我們開始珍視老師、主任們的關切和小小慰勞,而不是為了「為什麼他們有冷氣吹而我們沒有」等雞毛蒜皮的念頭負氣。畢業典禮當天,看著其他同學、師長們瞠目結舌的模樣,心中滿是得意與感動。那個夜晚,我們在老師、教官的歌舞表演中捧腹大笑(在此感謝教官的配合,身穿花襯衫戴金項鍊跳「癡情玫瑰花」堪稱經典);那個夜晚,我們在串場小遊戲中把握最後和同學一起笑鬧的機會;那個夜晚,我們在輕快的謝師歌中細數三年師恩。在南女大劇院裡,我們有哭有笑、有玩有鬧,多少體會了「人生如戲」的真諦。
隨著南女大劇院的謝幕,高中生涯也落幕了。三年的時間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但在畢業數年、甚至數十年後,我們必定還會記得那些用冷笑話降低體感溫度的時光、那些接納不完美的成長、那些攜手完成不可能任務的自豪、那些竭盡全力只為讓其他畢業生永生難忘的無私。
俗話說,律己以嚴,待人以寬,這在每個善良而謙遜的創作者身上得到印證。每當覺得自己的作品不完美,應當被焚毀,不能繼續存在世界上殘害世人的眼睛;身旁同伴總會安慰著,我覺得做得很好啊、不過就是點小失誤嘛、哎呀能看就好,直到自己相信。「隨便啦!」變成我們的口頭禪。或許外人費解,明明可以做得更好,怎麼那麼快就放棄?這是我們應該擁有的價值觀嗎?就此,我認為畢典工人經驗帶給我們的,不是隨意散漫的心態,而是對不完美的接納與豁達。身為就讀第一志願的女孩們,總被師長要求追尋課業、活動、人格的完美;然而「完美」總是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獲得。面對有限的時間、精力,若執著於每個小細節的完善,往往無法顧全大局。接納作品的不完美,將進步空間留給接踵而來的創作,方能在成果展現時,細數一路來的成長。
畢典工人的日子飛也似地來到尾聲,活動中心也被妝點得有模有樣,宛若一間大戲院。我們早已習慣被汗水濡濕的衣服,習慣趴臥在不知道被多少雙鞋踩過的地板上小憩,習慣憑直覺作畫、上色,而不囿於感官。我們開始體諒幹部們的辛勞,而非抱怨那些看似無法實現的要求;我們開始珍視老師、主任們的關切和小小慰勞,而不是為了「為什麼他們有冷氣吹而我們沒有」等雞毛蒜皮的念頭負氣。畢業典禮當天,看著其他同學、師長們瞠目結舌的模樣,心中滿是得意與感動。那個夜晚,我們在老師、教官的歌舞表演中捧腹大笑(在此感謝教官的配合,身穿花襯衫戴金項鍊跳「癡情玫瑰花」堪稱經典);那個夜晚,我們在串場小遊戲中把握最後和同學一起笑鬧的機會;那個夜晚,我們在輕快的謝師歌中細數三年師恩。在南女大劇院裡,我們有哭有笑、有玩有鬧,多少體會了「人生如戲」的真諦。
隨著南女大劇院的謝幕,高中生涯也落幕了。三年的時間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但在畢業數年、甚至數十年後,我們必定還會記得那些用冷笑話降低體感溫度的時光、那些接納不完美的成長、那些攜手完成不可能任務的自豪、那些竭盡全力只為讓其他畢業生永生難忘的無私。
入口意象,來源:台南女中校友會資料庫 |
擔任畢典工人的那些日子,是漫漫人生中,最美、最美的回憶。
首圖說明:105級畢業工人大合照
首圖來源:台南女中校友會資料庫
作者目前就讀成功大學法律系二年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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