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年,我寫在多份文學獎報名表的個人簡介中的幾句話,它們沉於眾多稿件中,或者有機會浮出作品集上。然而失落的總和遠大於歡喜的瞬間,我常思索著哪裡出了問題,是題目不對,或是主旨模糊,是過於書寫用力,還是粗糙了結。
那想破頭的夜裡,臉書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,是美術老師黃森灥,加了老師為好友後,老師傳來一張藏書票,問我記得嗎?
一個人坐在書堆上看書。我怎麼會不記得?是我設計而刻上木頭,是我選擇配色,是我壓印出來的圖案,還有橡皮擦刻印上的巧仔。其實它不完美,有著我自己知道的失誤跟缺陷。我很喜歡書籍,期待在滿屋的書中閱讀,所以我設計了那張圖。可是創作過程中,忘了刻上藏書章該預留的字,因為沒有字,它不是藏書章,所以我再利用手邊的白橡皮擦,刻上自己相反的名。它顏色很單調,沒有讓人驚豔的色調,因為乾扁的水彩盒,已經剩下不多的選擇。 我只是交了一個作品,我喜歡它嗎?我喜歡,但那時我比較羨慕別人的作品。做完藏書票後,老師會讓同學互相票選,選出的作品之後可能會印刷成名片紙或者信封。我等待著那節課過去,不認為會有什麼特別的事,但是我永遠忘不了,最後,老師選出我的作品的那一刻。那時得到的驚訝,幾乎埋沒了獲得肯定的喜悅,然而沒想到的事,這還只是開端,它一直在發酵,直到我明白其中的重要性。
在台南女中裡,我不是個用功念書的學生,但十幾年過去,回頭看,那卻是造就我這生不可忽視的時光。這一條路如果不是這麼走來,很多事將會改寫,我若不是獸醫師,也沒有堅持寫作,那現在的我又會在哪裡?
成為獸醫師,必須讀第三類組,這沒有岔路,因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,但我又捨不得親手澆熄內心渴望創作的餘焰。我讓自己陷入一座龐大的迷宮,落選像一面面堵在出口的牆,或是引人鑽入的死胡同。反覆看著自己的文章,察覺不了評審棄之的緣由,卻多了更多的埋怨,唯一慶幸的是,我傻著堅持不放棄。
一直以來,我逃避著寫關於獸醫的東西,或許因為太接近自己,然而這一兩年,我才認真看待這件事,原以為不同方向的興趣,早就成了一條路,為什麼刻意將它們分開呢?好笑的是,答案早已備好在十幾年前的那張藏書票裡。
我看著那張藏書票,我喜歡它嗎?我喜歡,因為那就是我的創作,我應該喜歡它,了解它,勝過任何人,而不是等到老師的肯定,我才對它誇目相看,它沒有改變,是我的自信心不夠。
獸醫作家,我在名字前加上的稱謂,期許自己保持十幾年前那份純真,握緊自信,勇往直前。
首圖來源:作者提供
作者為嘉義大學獸醫系畢,現為永明動物醫院獸醫師,熱愛寫作,以作家為人生第二目標前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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